關羽之死竟與赤兔馬有關？反正我是信了

在中國古典小說中，但凡主要人物都需要一些特定的行頭。《三國演義》中的關羽，就有兩個與眾不同的行頭：青龍偃月刀和赤兔馬。這二者之間的不同之處在于：青龍偃月刀是關羽起兵之時打造出來的，而赤兔馬則是曹操贈送的，此馬原來的主人是呂布。《三國演義》第三回中對赤兔馬有個詳細描繪：

那馬渾身上下，火炭般赤，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狀。后人有詩單道赤兔馬曰：“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呂布在白門樓被殺之后，赤兔馬又落入了曹操的手中。為了拉攏關羽，曹操又將赤兔馬贈給了關羽，從此，此馬變成了關羽的標志之一，與關羽一起參與了官渡之戰、赤壁之戰、襄樊之戰等等小說中記敘的各種重大戰役。赤兔馬的最后歸宿與其主人關羽一樣，充滿了悲壯的色彩。《三國演義》第七十七回“玉泉山關公顯圣，洛陽城曹操感神”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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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公既歿，坐下赤兔馬被馬忠所獲，獻與孫權。權即賜馬忠騎坐。其馬數日不食草料而死。

這是一個讓很多讀者感動的熱淚盈眶的情節。清人毛宗崗就曾經評論到：“此馬不為呂布死，而為關公死，死得其所矣”這個細節可說是小說中的畫龍點睛之筆。

不過，可能很多讀者沒有想到，這匹在小說中曾經威風八面的赤兔馬在歷史上和關羽一點關系都沒有，與關羽發生的那些故事完全是小說家虛構出來的。

赤兔馬在歷史上是否真實存在？答案是肯定的。無論是在陳壽的《三國志》還是范曄的《后漢書》中都能看到它的影子。《三國志·呂布傳》中記載：“(呂)布有良馬曰赤兔”;南北朝裴松之注引的《曹瞞傳》中也提到：“時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兔。”《后漢書·呂布傳》中也提到：呂布騎著一匹叫做赤兔的良馬攻城拔寨。可見，這匹赤兔馬是歷史的真實。不過，不論是在《三國志》還是《后漢書》中均不見赤兔馬被曹操接收并轉贈關羽的記載，可見小說中的這個情節是虛構的。

直到唐代，這匹赤兔馬的主人依然是呂布。唐代詩人李賀在《呂將軍歌》一詩中寫到：“呂將軍、騎赤兔，獨攬大膽出秦門，金粟堆邊哭陵樹”;宋人吳淑《馬賦》中也有“始教則車在馬前，任力則人能勝驥，赤兔乃比于呂公，白額愛興于李氏”的句子。這些都說明直到唐宋期間，赤兔馬和關羽還沒有扯上任何的關系。

元代出現的《三國志平話》中，也提到了赤兔馬，不過有關赤兔馬的故事和小說中差異較大：

董卓坐定，遂問適來捉住者何人，姓甚名誰。言道：“某乃姓呂名布，字奉先。”“你為甚街上持戟殺人？”方欲詢問，有丁丞相家人言：“此人不為別事，為丁丞相一疋馬，故殺了丁丞相。”董卓問：“這馬怎生好馬？”其家奴再覆：“這馬非俗，渾身上下血點也似鮮紅，鬃尾如火，名為赤兔馬。丞相道，不是紅為赤兔馬，是射兔馬，旱地而行，如見兔子，不曾走了，不用馬關踏住，以此言赤兔馬。又言這馬若遇江河，如登平地，涉水而過。若至水中，不吃草料，食魚鱉。這馬日行一千里，負重八百余斤，此馬非凡馬也。”道罷，呂布言曰：“非為馬殺主公。”布曰：“屢長主公常辱我，以此殺了丁丞相是實。”

平話中的赤兔馬變成了呂布殺害丁建陽(也就是小說的丁原)的導火索。呂布為了一匹馬就把主人給殺了，這個立意也未免太低，反映出早期民間藝人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創作特點。不過，在呂布被殺后，赤兔馬便不見蹤跡，和關羽也還是沒有扯上關系。

赤兔馬變成關羽的坐騎，具體時間不詳。從目前掌握的資料看，大概也是出現在元代。元代馬致遠創作的《般涉調》中曾經出現了“這馬知人義，似云長赤兔，如益德烏騅”之類的句子，這也說明了在元雜劇中，赤兔馬就已經和關羽緊密的聯系在一起了。可惜這方面的資料匱乏，未能找到更為直接的證據證明具體的時間。

《三國演義》中對于赤兔馬的情節設計較之《三國志平話》有了很大的提高。首先，小說家將平話中呂布因馬殺人的情節刪除，換成了董卓用馬拉攏呂布，這個改變十分合理。之后，通過曹操的饋贈將赤兔馬變成了關羽的坐騎，并隨著關羽一起南征北戰，揚名天下。小說中多次出現了赤兔馬的身影。在關羽死后，赤兔馬也隨主而去，這些情節都是可圈可點。

不過，在這里，小說家也鬧出了一個大笑話：沒有按照馬匹的生長規律合理編排情節。按照小說的說法，呂布得到赤兔馬的時間是在中平六年(公元189年)，關羽被殺之時是在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這中間相隔的時間為30年。而馬匹的壽命一般也就30年，就算赤兔馬不死，在建安二十四年已經是一匹行將就木的老馬了。騎著這樣的老馬上陣，明顯是很不合理的。有三國愛好者曾經戲稱：難怪關羽在麥城會被俘虜，原來都是因為赤兔馬已經老得跑不動了，最后害了關羽的不是別人，而是小說家強加在關羽坐下的這匹“老寶馬”。看來，哪怕是一部偉大的作品，也還是會出現一些低級失誤的。